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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忆成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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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女子各自憧憬，霁月板着手指细数自己还有几岁才算得上适龄女子，听母亲说这唤春仙子所跳的唤春舞，没有几年功夫不能成，每年所选的仙子皆是风姿卓绝，身段柔美的女郎，唤春当日，众星捧月，百姓拥戴，这唤春仙子定是这天最受瞩目的焦点。

霁月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溜达了，她急急地回了府，向母亲讨教唤春事宜，母亲亲昵地点着霁月额头问“阿月，为什么这么想当唤春仙子啊？”

霁月仰起小脸认真地说：“我要学母亲，选做最光彩耀眼的唤春仙子，站在唤春台上，跳世间最美的唤春舞，好教世间好男儿看到我倾慕我。”

玲珑闻言忍俊不禁，且不说霁月小小年纪有此志向，霁月确实天生身段娇柔，这唤春舞最最难的“拱桥望月”每年有多少参选的女子不能完成，抱憾而归。玲珑看着女儿期许的目光，一口答应了她。霁月开心极了，央求母亲午后就开始教她唤春舞。玲珑宠溺地点了头。

霁月出了母亲房门就跑去找高逸尘，高逸尘听闻霁月每日午后要学半个时辰的唤春舞，假意十分佩服霁月志向高远努力刻苦的样子，他也问霁月为何学跳唤春舞，霁月把在母亲房里的说辞又声情并茂得说了一遍，又配上了一个稍显自恋的表情和动，高逸尘笑岔了气，他口里念着“好徒儿，为师当真是十分佩服你有此志向，真当对你刮目相看了。”霁月半信半疑地看着师父，哼！嘴上说着佩服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取笑我。霁月扭捏了一会儿见高逸尘停不住笑，就告了辞转身跑掉了。高逸尘看着霁月跑开的身影，脸上肆意的笑容慢慢凝住了。

那时阿月还在，高逸尘每次遇见她，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欺负和弄她，她每次吃瘪，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她母亲小时候。

他还记得阿月胆子极小，她明明十分怕举高高，每次举高高又意犹未尽，不到高逸尘胳膊酸痛，大喊举不动了，举不动了，她都不肯罢休。每每白日里举了高高，晚上入眠时必会惊觉乱动，呓语连连，不能安眠。

有一次高逸尘出门前逗了好一会儿阿月，然后就出去游医了半个月，她的母亲因为恼怒他总爱弄阿月，又无法当面对质，足足写了一桌子的竹简来控诉他。

高逸尘沉浸在回忆里，他的嘴角噙着丝丝笑意，那时如果知道后来会有那么多变故，当初他定不会出那趟远门，可惜命运偏偏如此安排，他走这一趟为的就是查清私奴的隐情，谁也不会料到等他搜集了证物赶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老天只留下一个心灰意冷，形容枯槁的高衍给他。

世人只看到他收留高衍，待他至亲，没人明白是高衍救了他这个已经心死的人，更没人见过他这个在世人眼里风度翩翩的神医，被众人崇拜敬仰的神医，在雨夜里卖醉，酩酊大醉，满身酒气地翻滚在泥泞里，像只丧家犬，像泼皮无赖，胡言乱语神智不清，偏偏只记得她的名字。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一次他深夜饮酒不归，第二天满身酒气地赶回家时看到高衍一脸杀气地持长枪直指一男子喉间，他永远不会忘记高衍那时候的眼神，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眼神深沉毒恶，如饿狼如鬼魅，他的心里住着噬人的恶鬼，他如果再晚回来一步，高衍已经痛下杀手！而跌坐地上的那个年轻男子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登门分发喜得一子的红鸡蛋，他太过高兴，说了许多感激高逸尘的话，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他本无过错，只是他不知道他可以说给任何人听，但是这高衍是如何也听不得他这幸福美满，合家欢乐。

高逸尘上前劈手夺下高衍手中的长枪，年轻的男子狼狈地逃走没敢多问半个字，高逸尘重重地把长枪掷在地上，他对着高衍嘶吼：“永远不许你碰这长枪！永远不许你习武！”

“为什么！”高衍直直地盯着高逸尘的眼睛，面目狰狞，眼神没有半点回避和退缩！

“因为我不想你变成伤人伤己，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啊！！！！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是我！”高衍仰天嘶吼，状如野兽，他抓起地上散落破碎的红皮鸡蛋疯狂的抛撒破坏。

为什么？我也想问老天为什么，为什么！高逸尘感觉一阵眩晕，他狼狈地逃开了。

一整天，他与高衍各自在房内静默无言，他躺着床上，一整天恍若隔世。

夜很深了，惨白的月光打在窗上，整个人间像一座空城，只剩下他与隔壁的高衍，高逸尘披衣起身去看望高衍。

来到高衍的房门外，听房内寂静无声，屋内漆黑没有光亮，高逸尘叹了口气，心里十分后悔今天对高衍太过恶劣，他还只是个孩子，他这个年纪生在别家，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高逸尘鼓起勇气推开了门，他刚迈进门内，险些被绊倒，高衍背靠墙壁，瘫坐在门口一动不动，他的手在地上无力的摊开。“阿衍”，回答高逸尘的是这一室的寂静，“阿衍！”高逸尘慌张地蹲下身来查看，屋内光线暗淡，只有高悬的冷月射下惨白的月光，高逸尘伸出手扳起高衍歪垂的头，高衍的脸烫得吓人！月光中，对着高逸尘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一张污秽的脸毫无生机可言。

“阿衍！”高逸尘痛心地呼喊，他抱起高衍急急的赶回他的房间，近在咫尺之间，他闻到隐隐的血腥味！

几步路的距离，高逸尘觉得如此漫长，这死寂的院落，萧瑟的深夜，抱在怀里高衍滚烫的身子，不能自已不停颤抖的双手和双腿！

灯下高衍布满血污的脸，彻底击垮了高逸尘，他的嘴角和脖子上布满了细细碎碎的伤口，满脸的血污中还夹杂了许多喜蛋的残渣，“阿衍！阿衍！”高逸尘哭得像个孩子，他紧紧地抱住了高衍毫无生气的身体。

是谁。。。。刺破这无尽的黑暗，不停呼喊他，他的身子好重，好像在一个无尽的空间里一直下坠，永无休止。“阿衍！”他哭得如此难过，是为了我吗？

高逸尘看到阿衍悠然转醒的眼睛，空洞的眼神中迸发出几分生气，他紧切地一把抱起高衍，紧紧抱住，仿佛会被谁夺了去，“阿衍，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只剩下你了！”

高逸尘与高衍双双大病一场，一病半月，高逸尘只给高衍简单地处理了伤口，简单开了一副温补的药，他自己就那么扛了过来，他知道药石医不好自己的心病，高逸尘病愈后，一头黑发花白了许多，而高衍，不哭不闹了，恭敬有礼，只是清冷得像一湾寒潭。

直到遇到霁月，像吹进高衍心里的春风，融化了他心里的坚冰，高逸尘又重新看到了阿衍的笑，笑得正像一个孩子。

霁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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