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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烦意乱（第1页）

“难道娘不知道我最怕这些畜生？我连狗儿猫儿都怕，连马车我都不想坐，她居然让我去学骑马？！”

到现在，书梅也不知道自家世子为什么从小就怕这些猫儿狗儿的。凌纾自然也不会跟她讲，自己上辈子上学抄近道，一天在巷子里被野狗野猫一起追，还被咬了两口，打了一针破伤风，从此见动物就怕。

凌纾顿时什么玩乐的心思都没了，急急起身穿鞋：“梅儿，快来给我穿衣，我要去见母亲！”

书梅帮她裹好，凌纾一边套外衫一边往出奔，两个丫鬟都赶不上她，穿过甬道到正院，她进门便急着喊道：“母亲，母亲，我为什么要学骑马！”

任初琼正在院子里听杨护院带来的马商介绍马匹，冷不防听这一句，忙斥道：“没规矩，还不过来挑马？”

凌纾听到马儿们嗡嗡的鼻息就觉得浑身发麻，凑到母亲身边低声撒娇道：“娘，我不想学，我会读书写字还不够吗？娘素来不要求我的，怎么这会儿又提起骑马射箭来？”

任初琼见女儿这委屈的模样，笑道：“娘又不会害你，听话，老老实实跟杨师傅学，想来不久就要用到。”

做母亲的说话像打哑谜，凌纾无奈得很，又不能说实话，只能硬着头皮耍赖，咬死不学。她虽不说实话，任初琼却很快说出实情：“纾儿，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去太学读书，习学君子六艺，难道你想什么都不会着去？”

一刹那，凌纾的脑内闪回祝英台，孟丽君，上官海棠等等虚构的前辈，想到自己暗暗吐槽过的梁山伯和皇甫少华，再想起“前辈们”的悲惨结局，更坚定了她不想去太学的心，咳嗽了几声：“母亲，孩儿身体虚弱，不宜去太学读书。”

“挑马吧。”任初琼明白凌纾的想法，“纾儿，有些事要未雨绸缪，你父亲会帮你去和新上任的国子监司业求情，看能不能免了你去太学，但这骑射，你还是要学的。”

杨护院看凌纾实在惧怕马匹，心里好笑，他本觉得这位少爷颇有胆色，没想到竟是个不敢骑马的。他面色并未流露出半分不敬之色，劝道：“不如这样，我先教世子射箭，让世子逐渐熟悉马匹，再修习骑术也可。”

任初琼点点头：“杨师傅说的有理，纾儿，那你就先随杨师傅学射箭，要用心知道吗？”

凌纾明白了母亲这也是无奈之举，只得低头答是。

任初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藤条道：“杨师傅，小儿从小体弱多病，又素来喜洁，她若有什么姿势不对，劳烦您拿藤条指点，她若是不听话，您只管抽。”

凌纾小声反驳道：“我何时不听话了？”

此言一出，她就被自己母亲瞪了，又听母亲叮嘱书梅道：“书梅，你以后和书墨陪着世子一起练习，要伺候好世子，每日将藤条清洗干净。”

书梅恭顺答应，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杨护院，便飞速低下头去。她这点小心思全被凌纾收在眼底，凌纾觉得有些好笑，回去的路上故意说道：“刚刚杨护院挑了马，我却忘了自己还少身骑装。书梅，我的衣物都是你和书兰亲自动手，不如你去找杨护院要一套骑装来比照着做，顺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衣物需要缝补……”

“世子！”书梅跺脚道，“我真的没有外心，您别逗我了成吗？您要骑装，我去库房借大少爷的给您比照着做。”

见书梅真恼了，凌纾也就不再笑她，转而正色道：“那你去吧。”

所谓君子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凌纾掰着指头数了一圈，发觉自己确实就射御二艺完全没接触过。御本指驾车，而今也指骑马，射御一体，弓马娴熟，是本朝武将最基本的素养。

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想做个阿宅的凌纾歪在塌上，一点都不想学什么射御弓马，听母亲说自己过几个月得去太学更觉焦头烂额，这倒不是她厌学，只是她想起什么祝英台被调戏又殉情，又想起什么孟丽君触柱生死未卜，着实头疼。

她看着旁边傻不愣登量衣料的书兰，问道：“兰儿，你说我不想出去有错吗？”果然得到了书兰的标准答案：“我不知道啊，世子。”

“你个没用的，”凌纾笑骂道，“每天就知道吃饭睡觉。”

“那世子每日也要吃饭睡觉的呀。”书兰随口答应，接着便是刺啦一声，她将缎子裁开，专心拿衣片比对着画线。

书梅捧着糅好的皮料回来，就见凌纾气鼓鼓瞥着书兰，而书兰浑然不觉：“梅姐姐，我快画完了。”

“谁让你在书房里画样子的？”书梅无奈，叱道，“都把料子碎末沾到世子的书上了，赶紧收拾东西回西配房，今天不做完不许睡觉。”

她使了个眼色，书兰委委屈屈把东西都放在托盘里，逃命一般走了。

“枇杷，”凌纾对着窗外道，“叫上杨桃去西屋给你书兰姐姐打下手去。”

书梅闻言轻哂：“世子又让我做坏人，方才她又怎么惹了你？”

凌纾摇摇头道：“我说我不想出去有错吗？她说她不知道。”

“世子，”书梅给凌纾剥了个蜜桔递上，“您是不想出去，还是不想骑马？”

凌纾长长叹息一声：“梅儿，我要去太学上学了。”

“这是好事，世子为何会不高兴？”

“梅儿，”凌纾分了一半蜜桔给书梅，斟酌着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出去以后就会死得很惨。”

书梅就势坐在榻边和凌纾一起吃蜜桔，笑道：“当年袁奶奶的女儿说要自立门户，世子为了劝袁奶奶，亲自给我们讲平阳昭公主的故事，还说您最敬佩当今的燕国夫人能带兵收复失地，保江山一统，怎么如今又说不想出去？”

凌纾慢慢撕着蜜桔的皮，漫不经心道：“汪姐姐不喜欢男人，我是劝奶娘让姐姐能自己过日子，所以才说了那些话。但我确实不想出去，你说，万一有人识破我是女子怎么办？我这五谷轮回怎么办？天葵怎么办？别人打我怎么办？要是有人推我下水又怎么办？”

前面几句还是正经话，但书梅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出声：“世子，太学里又没池子又没河，您怎么掉水里？再说了，您是越国公世子，那些少爷们不敢打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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